廚房是奶奶終身守護的堡壘,在廚房裡,奶奶是三軍統帥兼參謀總長,我是她的傳令兵,專門執行她的命令,去買補給品、清洗蔬菜。每到過年,手持鍋鏟的奶奶,總特別忙,以大火翻炒青菜、文火慢燉雞湯,在爐火的烈焰中忙個不停。 除夕的年菜中,我最期待的一道菜是「珍珠丸子」,奶奶先將糯米洗淨瀝乾後,俐落的拿起菜刀,將蔥、薑、蒜在砧板上剁碎,用調味料與絞肉攪拌均勻後,把餡料搓揉成肉丸,再裹上糯米,放進蒸籠裡蒸熟。熱騰騰的蒸氣中,飽滿的糯米如同晶瑩剔透的珍珠,吸飽水氣煮熟的糯米入口即化,豐沛的肉汁在舌間盪漾,令人齒頰留芳。
然而,自從爺爺、爸爸、叔叔相繼辭世,家中只剩下奶奶一人,除夕夜時,只有來自越南的看護陪伴她,再也沒有當年全家圍爐的歡樂景象。我遠嫁他鄉後,獨自在婆家準備年夜飯時,總是特別懷念奶奶所做的珍珠丸子。我雖曾照著食譜如法炮製,但總覺得不是糯米太硬,就是肉丸太乾澀,舌間的味蕾總是頑固的認為,只有奶奶做的珍珠丸子,才是記憶中最美好的滋味。
奶奶借生命提煉的智慧,都放入一道道菜肴中,我感嘆自己當時沒有好好學習奶奶的手藝,如今那些美味,只能埋藏在記憶深處,成了我過年時魂牽夢縈的鄉愁。

【2009/02/01 聯合報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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